中西文明的本质异同(2)
文:林炎平
图腾泄露了国人的秘密
• 图腾不能被理解为一般的艺术,它所表达的不仅仅是艺术家的思想和理解,也不是一般的象征或寓意。图腾的含义远远超过了以上的范围,它被倾注了一个民族对世界的信念、态度和理解,它实际上是一个民族的世界观的缩影和民族性格的象征。
• 龙之初,性本恶。恶龙,在西方遭遇到来自人类英雄的英勇博斗,最终一败涂地;但在中国享受的却是万众匍匐和顶礼膜拜。
• 在中国也曾有过哪吒屠龙,但是他屠龙的结果却是自己肉体的死亡,当他再生后,却在权力下臣服,那是哪吒精神的死亡。没有了屠龙精神,只有向龙的卑躬屈膝。
• 龙还未走,狼来了。狼被奉为榜样的理由就是它的凶恶、贪婪和狡诈。但是,近代的国人不是不够狼性,而是过于狼性:今天做生意恨不得明天就发财,今天做学问恨不得明天就得奖,今天搞艺术恨不得明天就成名。
• 龙和狼还不够,墙也不甘寂寞。长城,备受国人赞美。但是,长城是一个在建造时劳民伤财,建造后于民无利的建筑。国人是出于什么心理供奉长城而忘却都江堰的呢?
• 国人的长城情结实际上是龙和狼的继续,是其内心对于封闭和恐惧的共鸣。
• 龙图腾、狼图腾、墙图腾,越是残暴就越是得到礼遇,进而奉为图腾。也许孔子是一个例外?不然。国人是由于汉武帝的残暴才善待孔子的。
• 这些看来不可思议的现象却是中国文明的一个秘密,这是一个民族性格的秘密。是揭开这个秘密的时候了。
第一节 龙图腾
龙是华夏的象征,这个完全由人编造和堆砌出来的“怪物”,成了国人顶礼膜拜的图腾和恐惧的对象,进而成了国人的自我标榜和骄傲。
如果说“人之初,性本善。”那么“龙之初,性本恶。”龙的历史是从残暴和凶恶开始的,历史上“恶龙”比比皆是,而“善龙”却不见踪影。国人对于龙的崇拜正是由于龙的“凶恶”和“强大”,正是由于让华夏数千年饱受折磨的“凶恶”和“强大”,使国人从“痛恨”转为“热爱”,从“被迫”变成“赞颂”,从“避之不及”反为“顶礼膜拜”。
景仰英雄还是恐惧权威?
我曾经造访过不少中国的寺庙,在那里,可以看到佛和观音的塑像,还有金刚和罗汉塑像,他们的面目被夸张了,不管是面部特征已经汉化的菩萨,还是继续保留了印欧特征的金刚和罗汉,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引起人们的恐惧,我可以肯定这是刻意造成的效果。
我曾经在著名的杭州灵隐寺的大雄宝殿中驻足徘徊,佛眉宇间的超凡脱俗很难引起我的共鸣,却很容易带来一种森严和恐惧的感觉。我转眼向周围的四大金刚看去,四个之中有一个比较其他呲牙咧嘴的几个要和善一些,但是只需注视片刻,他的表情很快就会给人一种另类和威慑的恐惧。这个看来最和善的金刚制造的恐惧绝不亚于别的金刚。有一次游人极少,我置身于几乎空无他人的大雄宝殿中,天国的威慑、权威的恐惧和世人的渺小,像一种气息逐渐在周围弥漫开来,衍生出一种压抑、不安、逃离的感觉,如果不能逃离的话,也许只能服从了。坦率地说,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但是,多少年后当我带着忐忑和怀疑的心情走进古希腊神殿的时候,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我置身于柏林Pergamon博物馆的古希腊出土复原神殿(图2-1,2-2)中,看到古希腊的人和神的雕塑时,感觉到的是一种亲切和高尚。那些石雕体现的多是战争题材,并无天国的诱惑或彼岸的许诺。英勇作战的战士和试图保护正义一方的女神,在同一个时间和空间里出现。我看到了被弘扬的善的一方和被贬抑的恶的一方之间的决斗。作为善和正义一方的英雄、战士和女神都有着欧罗巴人特有的极富雕塑感的外貌和身材,如果暂时忘记他们的神或者英雄的身份,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们当作和我们一样的兄弟姐妹。那种亲切感和召唤感,不禁油然而生。
图 2-1,2-2,德国柏林Pergamon博物馆的古希腊神殿
我也曾经造访过不少西方的基督教教堂,比如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德国科隆大教堂和法国巴黎圣母院,它们给我的感觉介于灵隐寺和Pergamon神殿之间。基督教在西方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在此先略去不谈。但是,有一点是确切的,基督教的普及对于古希腊文明是一场灾难,但是改革后的基督教在后世的进步影响也是应该肯定的。
我相信很多国人对于这样的古希腊神殿和遗址都会感到陌生。这不难理解,因为对他们来说,古希腊毕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也没有机会了解的文明。即便如此,我相信任何人都会和我一样不会在这样的神殿中感到恐惧。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不感到恐惧,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古希腊的这些神殿和雕塑令我感到一种归属感和投身于其中的冲动,而中国的寺庙和雕塑却给予人压抑和恐惧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逆来顺受的担心?我总觉得,中国寺庙给人以感情上的卑下和理智上的服从;而古希腊神庙则给人以感情上的平等和理智上的升华。
我一再试图寻求这种感觉上巨大而微妙的不同究竟来自何处。应该说,这些文化对于我来说都曾经是不熟悉的,在和它们相遇之前,我不曾了解佛教,不曾审视基督教,也不曾到过古希腊的神庙,但是那第一感觉是如此天差地别。
日积月累的思索和深究,使我逐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在古希腊的神庙中,雕塑所表现的英雄和神是和我们一样的人,是没有被扭曲的人,有着和人一样的面貌和体态。只是他们更加完美,是我们心仪的榜样,从而给予我们一种使自己更加完美的冲动。他们美丽而强健、坦然而刚毅,友善而勇敢,因此带给我们的不是恐惧,而是认同和鼓舞。
我总是被古希腊的雕塑所折服。那是一种理智的勇敢和正义的坦然。人物没有夸张,赤裸的身体每块肌肉都真实可见,即便有衣裙也无法遮掩女性的美好和男性的伟岸。那是对于人的本身的讴歌。人,才是宇宙间最值得关注的焦点、最值得称颂的目的;人,才是真正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陈列在卢浮宫的古罗马时代复制的古希腊雕塑家Leochares(公元前4世纪)的狩猎女神(Artemis)的雕像(图2-9)表现了这样一位女性,她行进在征服野兽的征途中,英姿飒爽、自信美丽,不曾有任何一个民族以这样的形式表现过一位女性。她是当之无愧的女神,但是作为凡人驻足她身边时,你会感到一种亲切感,觉得她是你的榜样,你是她的同路人,她的征程,就是你的必由之路,因为它通向人类的目的。
在奥林匹亚出土并陈列在那里的古希腊伟大的雕塑家普拉克西特列斯(Praxiteles,公元前4世纪)的雕塑“赫耳墨斯(Hermes)和小酒神(Dionysus)”(图2-8)再次告诉我们古希腊人歌颂和崇拜的目标——人,完美的人,这就是古希腊人所歌颂和崇拜的终极价值。
图2-8,2-9,古希腊雕塑信使者尔姆斯和狩猎女神阿特米斯
(未完待续,请继续关注下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