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6日,是海子的24年忌日。
海子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他的粉丝越来越多,诗人却越来越少。海子之死,似乎更像是一个标志性的社会事件。现在看来,这个事件以诗人自杀殉道的表象,预示了一个文化意义上的理想主义时代的终结。
24年来,盘点中国诗坛,诗人当然还有,却再没有一首诗歌能够让社会流传,也没有一个诗人超越海子;小说市场也很繁荣,莫言也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但诗歌是直接通往灵魂的叙事,至今,我们仍在消费从食指到海子一代的诗歌资源。诗歌的没落从侧面证明了一个时代精神生活的贫乏,理想主义已经不再是人们最钦羡的生活。
时隔二十多年,我们现在已很难再回到海子的生活世界。现在更多的人知道海子,被他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打动。这句诗歌甚至成了房地产楼盘的广告语。但是,很少有人有兴趣去真正了解海子的世界。
海子将诗歌当成他的“宗教”。这种情结在他后来的长诗中体现得非常明显。他后来写的那些史诗般的作品,强烈地表现了死亡与重生的意象。“三千无头的童男、童女”,以刑天为原型而塑造的谷神,都是他的最爱。谷神不死,但是,谷神要先死而后生。最终,海子卧轨自杀,也像是为自己的宗教殉道。这无疑是一种理想主义的极致或曰极端。
现在,人们所纪念所咏怀的,似乎并不是这样的海子。大家更喜欢的还是更加年轻一些时候的海子,一个纯诗人的海子,喜欢他的阳光与美好,喜欢他放马、劈柴的幸福。对海子选择性的消费以及喜爱,也显示了当下人们对诗歌的需求,或许只是满足于品尝心灵鸡汤,而获得简单明了的滋润。没有人再试图从诗歌中获得灵魂的救赎。相对于热烈的现实生活,诗歌的表达似乎也是乏力的,过去是不如一篇千字文章,现在,是不如140字的微博。这个时候,人们更需要“意见领袖”出来解疑释惑、振臂呼唤,尽管,很多“意见领袖”以前也都是诗人。
一直到如今,我们也应该承认,理想主义仍然是有的。但是,经过了80年代的激情澎湃,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理想主义蛰伏进现实,然后,就剩下了痛苦而又乏味的坚守。如果有人还是理想主义者,那么,他必定也不再是高亢的歌者,而更像是一个低调前行的苦行僧人。
这二三十年中国社会的转型,创造了经济奇迹,但也是一个让不少人变得圆滑与世故的过程。物质的丰收与精神的犬儒———或许可以描述他们的当下状态。在网上,很少有人再标榜自己是个诗人,那些曾经的诗人也似乎更乐意贴上一个吃货的标签,在网上秀的是各种饭局。不知道,这是一种与诗意的告别,还是在美食、美酒、美女的包围中诗意地栖居。
谁也无法抵抗时间法则。理想主义也许还会在死亡之后重生。至少在90后等新新人类的眼中,或许海子还是更纯粹一些。他们对那个从未生活过的世界,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本文转载自2013年3月《成都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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