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澳洲媒体ABC News报道了一个华人家庭的伤心故事。在悉尼定居的丁女士(Sophie Ding,音译)和丈夫孟先生(Ben Meng,音译)生了二胎后,因付不起昂贵的育儿费用被迫将孩子送回国,让长辈帮忙照顾。
丁女士来自中国四川省,14年前搬到澳大利亚,按部就班地读书、工作、结婚、生子,丈夫也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
将二胎女儿Valerie送走的那一刻,丁女士在机场哭得稀里哗啦。她说:“我的心都碎了,我觉得我不应该把她送回去,非常非常难过。”
女儿刚回国时只有1岁,虽然之后丁女士夫妇每天都与孩子视频通话,但仍然错过了很多。比如,孩子第一次独立行走是祖父母家实现的,亲生父母没有亲眼目睹。
丁女士夫妻在海外奋斗多年,却仍然无法过上真正的幸福生活,不仅要承担亲子分离的痛苦,还要给年迈的长辈增加负担。然而这样的悲剧,在海外华人中并不罕见。
澳洲圣母大学(University of Notre Dame)的一个调查显示,仅在悉尼一个华人居民区就有有19个孩子被送回中国。
加拿大的华人家庭中,也有不少这样的“卫星婴儿(satellite babies)”。
今年4月,多伦多一个年轻的华人单亲妈妈在论坛发帖哭诉,说月薪只有三四千养不起孩子,只好将2岁的儿子送回国,心如刀割。在回国的前夜,她看着宝宝熟睡的脸又心疼又愧疚,不断地自我抽打:“对不起 !对不起!!”
报告显示,“卫星婴儿”的父母多为第一代移民,他们忙于学习和工作,很难有时间专门照顾孩子。被送回国的孩子年龄大都在0-5岁,也即从出生到小学之间的年龄段。而家长将他们送回国的原因,除了时间和精力考虑以外,最大的因素就是托儿所费用太高,支付不起。
在过去的半个多世纪里,加拿大、欧洲和澳洲建起了发达而完善的福利保障制度,从摇篮到坟墓的每件大事几乎都有政府托底。生孩子有全民医保,读书有从小学到高中的K-12公立教育,失业有失业保险,老了以后有退休金和养老金。但奇怪的是,从出生之后到小学之前的5年里,却是一片空白。
为了照顾孩子,家长(尤其是母亲)要么辞职回家,要么自费将孩子送往托儿所。前者让人收入锐减,后者让人支出暴增,无论选哪个都意味着家庭经济条件的恶化。
在华人聚居的温哥华和多伦多,托儿所费用每人每月1000多加元,如果家有两三个幼童且住在较富社区,费用就更加可怕。
温哥华西端(West End)居民Lev Richards和妻子Rory育有一对不到2岁的双胞胎女儿,她们每月的托儿所费用将近5000加元,是房贷的两倍。
在加拿大,子女没有为父母养老的义务,养老的责任在政府。对家长来说,养孩子这件事就是家长牺牲自己的时间、金钱、精力和事业为国家抚养纳税人,以支付国民几十年后的养老金。
这显然是不公平的,尤其是对于承担了大部分育儿责任的女性。而“全民免费托儿(universal childcare)”制度,就是解决这种不公(injustice)的终极方案。
全民免费托儿制度是指将托儿所和幼儿园也纳入公立教育系统,所有居民子女都可免费入学。目前,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伊丽莎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的竞选政纲之一就是“全民免费托儿”,资金来源则是多个政客力推的“富豪税(wealth tax)”。
但无条件全民免费托儿的伟大目标实现之前,不同地区已在探索不同版本的半成品,比如低价托儿所、根据家长收入进行费用减免等制度。加拿大联邦层面并没有统一的托儿福利制度,省级政府各自为政,推出的托儿项目千奇百怪,参差不齐。
加国福利最好的魁北克省早在1990年代,就建立了每天7刀的低价托儿所系统。家长只需向托儿所支付每天7刀的费用,其他部分学费由政府给托儿所补齐。
安大略省的托儿制度采用“托儿所费用补贴(childcare subsidy)”的方式,家长会根据收入水平的不同得到数额不等的费用减免,家庭收入越低,补贴越高。
在我们的BC省,2017年NDP政府执政以后推出了“可负担托儿(Affordable Childcare Benefits)”政策,家庭年收入11.4万加元以下的家庭可获得不同程度的托儿所学费减免,中等收入家庭每个孩子每天只需支付$10元(每月$220元),而年收入5.4万以下的低收入家庭甚至可以免费入学。
“10元托儿所($10aDay Plan)”是BC省NDP在2017年省选中提出的重要承诺之一,执政后推出的“可负担托儿”算是履行这个承诺的第一步。
大温居民Sharon Elizabeth Gregson是4个孩子的母亲,也曾是托儿所的运营者。她亲眼目睹高昂的托儿费用逐渐成为房价之后杀灭加拿大梦想的又一个祸端,就开始积极倡导“10元托儿所”,并成为这个领域最有名的人士。
小编曾在一个活动见过她,她那雄辩的口才和为社区为女性争取利益的饱满激情,非常撼动人心。
上个星期,她还在facebook上发布了自己在BC省议会向在野的自由党党团演讲的照片,推动“全民托儿”成为跨党派的制度,不受选举政权变动的影响。
Sharon的倡议事业已持续了10多年,她自己的4个孩子都已过了上托儿所的年龄。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现在成千上万的BC省家长都因她的工作而受益。
与此同时,Sharon和她的同道也积极倡议,将这政策推广到加拿大全境。在刚刚过去的联邦大选中,自由党和NDP都提出了在托儿服务增加拨款的承诺。自称“女权主义者”的特鲁多,如果遵守承诺的话,自然会将“全民托儿”当做大事来抓。
当然,从拨款到全民免费托儿还有漫长的路要走,包括增建托儿所、提高幼托从业人员的最低工资、支持幼托专业教育,等等。自由党的新政府刚刚开始,希望“全民免费托儿”的目标能在这个任期变成现实。
“卫星婴儿”是华人社区一个令人心痛的问题,但只在机场痛哭或半夜对着孩子自我抽打是没用的。
聪明勇敢的华人应该在情绪之外做出一些理性务实的步骤,去呼吁去发声,找自己的MP反映民情,向国会发请愿书,参加同道人的活动,投票支持有利于自己的政党,以推动全民托儿制度(universal childcare )的最终实现。
一言以蔽之:“养孩子”是家长的责任,也是政府的责任。不能因为我们华人(以及我们国内的长辈)特别能吃苦就让我们无限承担,必须让政府把该负的责任负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