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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豪们颤抖
近日，前世界首富比尔·盖茨（Bill Gates）忽然上了热搜。一向以慈善家面目示人的盖茨忽然开始反对富豪税，称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伊丽莎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将超级富豪税税率从3%提到6%的提议太过分了，可能损害经济。
这场争论，再次将近年大热的“富豪税（wealth tax）”议题推上了风口浪尖。
巴菲特交税比秘书还少 美国当代税法极度偏袒富豪
富豪税是美国政界这几年反复出现的高频词，尤其是2016年和2020年的美国大选中。许多政治家和学者都呼吁大幅提高对超级富豪们的税收，以解决美国越来越严重的贫富差距问题。
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公布的调查数据，2018年，美国收入差距进一步扩大，基尼系数创50年来新高。
这个现实的原因之一，是美国政府多年来对富裕阶层不断减税造成的。在1950年代和1930年代，美国对最富裕阶层的收入税率曾高达90%以上。而接下来的几十年，政府不断修改税收制度，最富阶层获得了最大的收益。尤其是特朗普执政以来，所谓为民减税的政策其实只是降低了富豪阶层的税务责任。
1990年代以来，科技发展狂飙突进，技术进步带来“蛋糕”的整体变大，但人民的贫富差距反而加大了。过去30年来，美国最富有的1%群体财富增长了21万亿美元，而美国财富金字塔下部的50%群体财富则减少了9000亿美元。
人们逐渐意识到，许多科技和金融富豪一方面是改变世界的创造者，一方面也是导致社会越来越动荡不安的掠夺者和施害者。众多传奇商业帝国的辉煌之下，是亿万民众的血泪。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laissez-faire capitalism）长久不受约束，导致丛林负责肆虐美国社会。
目前，美国最富有的千分之一群体缴税额占其财富的比重仅为3.2%，而在财富金字塔下部的99%美国人今年预计缴税额占其财富的比重高达7.2%。
美国富豪巴菲特曾说，因为偏袒富豪的税务制度，他交的税比他年薪4万的秘书还少，这显然非常不合理。严重滞后的税法和再分配制度，是时候改革了。
富豪税有利国民经济 美国呼吁恢复对富豪的“重税”政策
美国智库罗斯福协会（Roosevelt Institute）研究员Marshall Steinbaum在研究了税率、居民资产与国民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以后称，亿万富豪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他说，在几十年前，资产超过10亿美元的人在美国非常罕见。当《福布斯》杂志在1982年发布第一届美国富豪排行榜时，最富裕的400个美国人中只有12人资产超过10亿美元。但现在，上榜的400名富豪身家全在10亿美元以上，第一名的贝佐斯资产高达$1600亿。
而数据显示，富豪税率大幅降低的同时，美国经济增长也在一路走低。也就是说，给富豪减税会伤害这个国家的国民经济。Steinbaum呼吁，将富豪税率大幅提高，恢复到1960年代的60%甚至1950年代的91%。
《纽约时报》专栏作家、专门为科技精英和亿万富豪们树碑立传的Farhad Manjoo，这几年也开始反思自己当年对创富英雄们的无脑崇拜，转而开始主张“废除亿万富豪”，并称“超级富豪税”是缓解科技发展所致贫困差距的完美解决方案。
美国经济学家Stephanie Kelton认为，富豪税不仅对经济有客观好处，也是社会道德上的必然。她说，没有任何人能“赚”到10亿美元，那些亿万富豪只是“抢到”了10亿美元（No one makes a billion dollars. You TAKE a billion dollars）。这些钱，富豪们从普通劳工的血汗钱中抢走，从我们共同的地球环境中抢走，利用滞后的税法从政府那里抢走……是时候将这些钱归还了！”
美国企业家Rob Kall是OpEdNews.com创始人，也是荣获多项大奖的著名专栏作家。他认为，“有钱但无德的亿万富豪是地球上危害最大的掠食性动物”（Bad Billionaires are The Most Dangerous Predators On The Planet）。
从2015年起，Kall就一直呼吁美国和其他国家立法，将“拥有10亿美元以上财产”确定为“违法行为（illegal）”，甚至一种需要全球通缉的“跨国犯罪（international crime）”。
这略带偏激的主张如果真的成为现实，那么美国甚至其他国家的亿万富豪，可能都要面临牢狱之灾。
政界政积极倡导 美加两国筹划立法
“亿万富豪税”并不只是民间的情绪宣泄，相反，政界早已开始推动它的立法。
在美国，倡导富豪税的主要人物是三位民主党国会议员，包括马萨诸塞州联邦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佛蒙特州参议员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以及纽约州联邦众议员Alexandria Ocasio-Cortez（AOC）。
其中，沃伦和桑德斯都是2020年总统大选的民主党候选人，桑德斯还参加了2016年的总统大选。富豪税，是他们在选战中的重要议题。
在加拿大，超级富豪税的主要倡议者是新民主党（NDP）。在刚刚过去的大选中，NDP党领驵勉诚明确提出“超级富豪税”（Super-rich tax）”的政纲，主张对资产2000万加元以上的加拿大居民，收取2%的税收，以支付全民药保、牙科医保等真正有利民生的福利。
上个月，加拿大大选期的一天，美国民主党议员AOC发出一条言简意赅的推特：“对富豪征税（Tax the rich）。”驵勉诚立刻发出更简洁的回复：“在努力（On it）。” 这机智的对话让两国人民纷纷点赞。
“富豪税”是左右两党共识 连富豪本人都表示支持
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CNBC）的一项调查显示，有60%的美国人支持征收“超级富豪税”。这些民众左右两党都有，但民主党支持者所占比例（88%）明显比共和党更多（36%）。
在这些支持者中，有不少亿万富豪。也就是说，为了全社会的共同利益，有钱人主动提出在金钱上做出自我牺牲。
2019年6月24日，美国19名亿万富豪联名向两党总统参选人发公开信，呼吁向最富有的0.1%的美国富豪适度征收富人税。这些富豪包括：金融巨鳄乔治·索罗斯（George Soros）、脸书联合创始人克里斯·修斯（Chris Hughes）、迪士尼继承人阿比盖尔迪士尼（Abigail Disney）等。
但这种富豪仍是极少数。根据“10位数资产俱乐部（Commas Club）”的数据，全球目前有2200名10亿美元富豪，其中500名是美国人，但签订了财产捐赠意向的还不到200人。也就是说，超过90%的富豪都不愿意捐赠自己的财产。所以强制征收税款而不仅靠慈善捐赠，仍是社会的大势所趋。
有较为腹黑的理论说，富豪们愿意缴纳富豪税并不是出于高贵的利他主义或爱国情感，而是冷冰冰的实用考量。富豪们知道，与砍头流血相比，“加税”是最温柔的途径，也是社会矛盾激化时最理性的选择。“富豪税”的议题一出，亿万富豪就可以借助这个雾里看花、操作性极低的”大饼”，劝退千百万喊打喊杀的暴民，换取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安稳生活。从这个角度讲，亿万富豪们果然不傻。
“超级富豪税”应该怎么收？ 税率多少？
关于富豪税的细节，还在激烈讨论之中，各方主张差别很大。
沃伦建议，资产超过5000万美元的家庭每年缴税2%，超过10亿美元以上的家庭则缴税3%。不久前她又建议将税率从3%提高到6%。
桑德斯的主张是，对财产超过3200万美元的人群加税1%，随后税率逐步递进，对财产超过100亿美元人群加税8%。
AOC的主张是，向每年收入过1000万美元的富豪征收最高70%的边际税率（Marginal Tax Rate），这个听起来颇为激进，但其实仍然低于美国1950年代的富豪税率91%。
与他们相比，加拿大驵勉诚主张的2%，实在太温柔，太客气。
保守主义经济学家Arthur Laffer提出著名概念“拉弗税率（Laffer Rate）”，指的是税率与经济发展之间关系曲线（“拉弗曲线”）上的理想状态。实施这个税率的时候，既能给政府带来丰厚税收，又不会伤害人民的工作积极性。
“超级富豪税”的拉弗税率应该是多少？美国经济学家Emmaneul Saez和Gabriel Zuckman在近日发布的新书中宣布，应该是75%。他们说，对于年收入超过50万美元的美国居民，应该就纳税部分征收75%的富豪税，这个税收将会影响美国75000个超富家庭。 目前，全球多国的经济都面临衰退。特朗普与各国大打贸易战，宣称要以增加关税的方式给美国人赚钱，但吆喝了几年没什么成效。关税反复增加又取消的戏码，让人民对美国经济的前景愈加怀疑。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富豪税的推出极有可能成为现实。尽管实操方面仍有漫长的路要走，比如资产评估方式、征税门槛、最终税率、征收方式等，够议员们忙三四个任期的。
热热闹闹的“富豪税”辩论，本质是是美国甚至加拿大社会贫富差距迅速加大的后果，这个现实我们必须直面。加拿大联邦那大选结束当天的NDP集会上，千百名支持者在现场集体高喊“Tax the rich！Tax the rich！” 排山倒海，惊心动魄，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人民的呼声。
来源：加西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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