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索南达杰去世的日子 24年前这一天,他为保护藏羚羊 枪战18名盗猎者,不幸被杀害 当尸体被发现时已完全冻僵 却仍保持匍匐握抢的姿势
多年后
可可西里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但鲜有人知道正是索南达杰的牺牲 才换来世人对可可西里的重视
并直接促成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的成立
也是因为索南达杰与可可西里的故事 一群人前赴后继,继承他的荣光 陆川制作出荣获台湾金马奖的《可可西里》 梁从诫成立环保组织自然之友保护藏羚羊 杨欣写出《长江魂》成立自然保护区
如今,这位人称可可西里守护神的往事 或许正被世人淡忘 但在1990年代,那个充满欲望与血腥 残忍与贪婪的无人区 索南达杰刮起的飓风曾深深镌刻在历史中
图为年轻时的索南达杰
藏羚羊之殇
当四月的第一缕阳光洒向三江源、羌塘和阿尔金山的每一个角落,可可西里的藏羚羊正在准备一年一度,向可可西里腹地太阳湖和卓乃湖的千里大迁徙。
茫茫的无人区,即使是艳阳高照的四月依旧寒风袭人,当地严酷的气候,随时能吞噬一条鲜活的生命,但只要站在可可西里的高原,便能看到母藏羚羊群令人动容的千里迁徙壮景。
有人说走在可可西里无人区,“你每踩下的一个脚印,有可能是地球诞生以来人类留下的第一个脚印”,除了深邃壮美的景观,了无人烟也意味着低温缺氧、气候恶劣、人类无法生存的自然环境。
但无人区最大的威胁也正是人类。
自20世纪90年代起,一大批盗猎者觊觎藏羚羊绒高昂价格带来的暴利,难挡诱惑的他们涌入海拔4700米的无人区,开始猖獗的盗猎,可可西里一度成为了野生动物的屠宰场。
可可西里的寒冷已经令人战栗,而此时的土地又将与杀戮相伴……
曾经跳跃在青藏高原的精灵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危机,它们成群地遭受着无数次疯狂的狩猎与屠杀。
在人类的物欲与贪婪下,藏羚羊数量从百万只锐减到不足两万。
成千上万的藏羚要被剥皮后弃于荒野,即使是怀孕的母羊也不被放过,无数的小羔羊在嗷嗷的叫中被冻死在雪原。
英雄之死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索南达杰临危受命,在目睹可可西里的状况后,索南达杰向身边的同事说:“看来要有人牺牲才能引起重视”。
却不曾想,竟一语成谶。
自1992年起,索南达杰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带着保护队深入可可西里腹地,完成关于可可西里资源、生态状况的详细调查报告,并驱逐盗猎分子。
在索南达杰的保护队里,都是些粗眉大眼的魁梧大汉,一年中他们要经历10次以上的巡山,通常一次巡山历时数日,少则20天,多则30天,每每进出一趟都如同出入生死。
在可可西里腹地里,这里没有公路也没有信号,保护队队员们远离现代文明,如同浪迹天涯的吉普赛人。
冬季的可可西里天寒地冻冷风刺骨,每每遇到冰川河流,队员们就必须进入刺骨的冰水中,刨冰垫石推动巡山车辆前行。当夏季冰雪融化,融化的雪水又将草原变成泥泞的沼泽, 一天行进不到几公里。
1994年1月18日的寒夜,这是索南达杰第12次进入可可西里的第11天。也正是这一夜,索南达杰和他的巡山队刚将20名盗猎者制服,并收缴了两大卡车的藏羚羊皮。
所有人都疲惫不堪。有两名盗猎者因患肺水肿和枪伤,索南达杰令秘书和司机才扎西连夜把他们送往格尔木治疗。
此时,逮住机会的盗猎者已经开始密谋逃跑,他们策划和绑架了车上另两名巡山队员,准备对因车爆胎而落后一段的索南达杰进行伏击。
却不想,索南达杰觉察出了异样。
可可西里零下40度的风雪夜里,这个玉树州运动会跳高和小口径步枪射击双料冠军,跳下车,扣动扳机。
只听“嘭,嘭”两声,一枚子弹射死一人,另一枚射伤一人,就在距离盗猎者二三十米出的位置,此时的索南达杰与18名持枪偷猎者僵持着。
这时,受伤的盗猎者一边往回跑,一边在惊慌中高喊:“你们要开枪啊,赶紧打啊”。
漆黑的夜里盗猎车们用车灯锁定了索南达杰的位置,继之而来的刹那,车灯全部熄灭,黑暗中枪声响起,所有的子弹打向索南达杰的方向。
十余分钟后,枪声停歇,开枪者们不敢查看索南达杰的死活,从此各自逃命。
一粒小口径步枪子弹,击中了他大腿和小腹间的动脉,血凝结在的黑色皮裤里。他俯卧在地,索南达吉双眼圆睁,短须和头发上满是灰尘,右手却依然保持着扣动扳机的姿势。
两天后,当他的助手、双手冻僵的勒炎祖用两个指头捏着一把马刀,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终于摸索来时,索南达杰已经在滴水成冰的高原上被冻成了冰雕。
拿命换来的保护区
“保护区是索南达杰的命换来的,如果没有他的牺牲,可能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批下来”,他的同事曾这样评价。
怀抱索南达杰遗像的三江源生态环境保护协会秘书长哈希·扎西多杰
就在索南达杰死后第二年,可可西里省级自然保护区成立,并在1997年升格为可可西里国家自然保护区。
索南达杰的死震惊了世界,也激励了更多人为藏羚羊和可可西里的保护四处奔走。
索南达杰去世一年后,他的妹夫扎巴多杰不忍心哥哥生前的努力白费,于是辞掉州人大的工作,在县城招募四五十人的队伍,自发巡山保护可可西里。
他们把这只队伍叫做“野牦牛保护队”,队员中有赶着牛羊前来的牧民,甚至还有被感化的前盗猎者。
为了呼吁更多人关注藏羚羊,扎巴多杰四处游走演讲 1998年,扎巴多杰在家中被一颗子弹击穿头部身亡 其死因至今充满争议
从1995年到2000年间,这个由他成立的民间队伍,共抓获盗猎团伙92个,收缴藏羚羊皮8000多张,占青海、西藏、新疆三省反盗猎总量的一半。
索南达杰去世第三年,探险家杨欣在朋友们的帮助下,以出书、抵押、演讲、义卖等各种方式,筹建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
图为索南达杰的碑墓
同年,当保护站计划招募30名志愿者时,原本遥远而陌生的可可西里,吸引了超过一万人报名和咨询。
1998年起,纪录片导演彭辉在可可西里经历3年拍摄, 讲述扎巴多杰和野牦牛队、探险家杨欣和索南达杰保护站的故事 该片豆瓣评分9.4,获得多项国际大奖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关注,藏羚羊这个曾经鲜为人知的物种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怀。
青藏铁路为它预留迁徙通道,青藏公路为它设立红绿灯,2008年北京奥运会,藏羚羊成为四只吉祥物之一。
如今,可可西里已有10年没有响起过盗猎的枪声,藏羚羊的种群数量恢复到了6万只,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将它连降两个级别,脱离了濒危的范畴。
每到藏羚羊的迁徙期,在青藏公路边就总能看到工作人员拦下高速行进的汽车,为藏羚羊让道的身影。
人们将能够进入可可西里地区视作“勇气”,把能够看到藏羚羊是为“好运”。
现如今这一切都找到了因果,那些对可可西里的情怀,是自索南达杰开始扎根的信仰,是他用自己的一生,换来了可可西里上万生灵的安康。
从索南达杰1994年牺牲 到2017年可可西里申遗成功, 整整过去了23年,
23年里,那些匆匆的观光客, 对可可西里来说不过是路人, 而那些为了信仰逝世的守护者, 将永远是可可西里的亲人和生命。
来源:精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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