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英国那些事儿
去年春天,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Black Lives Matter运动的三名领导人坐在南加州一栋漂亮的大房子里,纪念弗洛伊德逝世一周年。
这三人分别是帕特丽丝·卡勒斯(Patrisse Cullors)、艾丽西亚·加尔萨(Alicia Garza)和梅丽娜·阿卜杜拉(Melina Abdullah)。
多年前,为了抗议警察枪杀黑人少年,她们发起BLM运动,在线上线下呼吁停止警暴。
到2020年,随着弗洛伊德之死曝光,这场运动在美国乃至全球的知名度急速上升,“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这句口号也被大众所熟知。
无数人走上街头参与BLM运动,也有很多人给黑人公益机构捐款,希望能改善社会。
因为发起人的光环,卡勒斯创立的BLM全球联络基金会(简称BLMGN)是收捐款最多、规模最大的机构。仅2020年一年,她们就收到9000万美元的捐款。
但媒体发现,这笔巨款的支出方向有些可疑。
“过去一年很难,最难的时刻是右翼媒体集中火力反对我,反对我们的运动,反对BLM这个组织。” 卡勒斯在一周年纪念视频中说。
“我现在远离了这些噪音,所以有了更宽广的视野。对吧?当我身处其中时,我真是在漩涡中挣扎。”
卡勒斯指的是《纽约邮报》在2021年4月发表的新闻,那篇文章披露她在过去几年疯狂买房,用320万美元买了四套高档住宅。
文章最后暗示,购房费可能来自民众捐款,因为卡勒斯的机构在非营利和营利实体之间的身份模糊不清。
(卡勒斯买的房子)
坐在一旁的阿卜杜拉认为,房子不是个问题:“我觉得他们就是想要抵制我们,但没有抵制成功。他们想说,‘瞧,她买了一些好房子,这不正常,我们要让她消失。’ ”
加尔萨说道:“没错,他们都不知道住在(加州)的小房子里到底要花费多少。”
确实没有证据证明,卡勒斯的那四栋房子是靠捐款买的,以卡勒斯当老师的工资和她出名后写书赚的钱,买下四栋住宅是可能的。
(另一栋房子)
但聊天的三人都没有提到她们身后的房子,好像这栋宽敞明亮的漂亮房子是为了拍摄借来的。
然而,并不是。
最近,《纽约》杂志报道他们找到了这栋房子,发现这正是BLMGN用近600万美元的捐款买下的。
这栋房子,准确地说是豪宅,面积超过6500平方英尺,它拥有6间卧室和厕所、一个摄影棚、一个游泳池、一间小平房和一个能停20辆车的停车场。
2020年10月,也就是BLMGN获得6650万捐款的两周后,一个叫戴恩·帕斯卡尔(Dyane Pascall)的男人出面买下这栋豪宅。
根据加州商业登记文件的记录,帕斯卡尔是卡勒斯和丈夫经营的有限公司的财务经理,他个人的经济状况十分普通。
(帕特丽丝·卡勒斯)
一周内,帕斯卡尔把豪宅的所有权转让给律师事务所Perkins Coie,但没有一个律师搬来,进来的是卡勒斯和她的家人。
卡勒斯的兄弟是豪宅的保安队长,母亲是豪宅的清洁工,姐妹也是一名帮她干活的员工。全家老小全都搬了进来。
她们有时在豪宅里拍运动宣传视频,有时邀请朋友们过来住,卡勒斯还在油管上开了档自我挑战的节目,全程都在豪宅拍摄。
(帕特丽丝·卡勒斯)
根据美国政府对公益机构的规定,这么做是被禁止的。民众的捐款必须用在机构宣称的奋斗事业上,而不是为领导人自己服务。
卡勒斯也知道这一点,这就是为什么她让财务经理把房屋所有权转给律师事务所,这样很难查到。
几天前,《纽约》杂志问BLMGN的领导层关于豪宅的问题。他们偶然拿到了对方写的公关战略内部备忘录,发现BLMGN很心虚。
“我们可以砍掉这个新闻吗?” 这是备忘录上写的第一个解决办法。
“我们的角度-努力减少对房屋所有权的关注。” 这是另一个应对思路。
在一个地方,备忘录说豪宅(他们称之为“校园”)是BLMGN文化部门的办公地,邀请艺术家前来拍摄,另一个地方,备忘录又说,豪宅是一个秘密避难所,保护被打压的抗议者们。
(卡勒斯买的另一栋房子)
BLMGN领导层也感觉到很多漏洞,在备忘录里写道:“首先,我们要确保计划使用它的方向在法律上是可以被使用的……也别忘了故事中的漏洞,‘校园’曾出现在油管的视频里。”
在4月1日发表的声明中,BLMGN的董事会成员说他们一直计划在今年5月公开这栋房子的存在,“它不是任何人的私人住所,通过私人有限责任公司购买它,也只是出于一种习惯。”
豪宅的曝光,不是BLMGN遭遇的第一场财务丑闻。
早在2016年,BLMGN各地分会的成员就对缺乏资金支持表示不满。那时BLMGN有25个分会,全美的捐赠有数百万,但大部分都由总部掌控,真正干活的分会拿到很少。
到2020年,总部收到的捐款暴增,仅7月它就拿到1200万美元,可给所有分会的钱只有区区50万。
分会的心态失衡了,那年11月30日,10家分会联合起来,要求BLMGN提高财务透明度。他们说就连那50万美元,都是分会自己筹到的捐款,不是人们捐给总部的钱。
卡勒斯是BLMGN的执行董事,她告诉分会私下解决,不要搅乱大局。
但因为她禁止分会成员提问,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分会曝光给媒体后,卡勒斯直接说这10家分会和BLMGN没有任何关系,出来闹事只是为了钱和关注度。
因为2020年BLM发展得如火如荼,这条负面新闻几乎没有引起注意。
到第二年4月,媒体曝光卡勒斯在洛杉矶和亚特兰大地区买了四套住宅后,她的形象才出现裂痕。
(卡勒斯买的一栋住宅)
一开始,左翼媒体谴责右翼媒体的报道有误导性,是借房子打击BLM运动。脸书更是禁止分享《纽约邮报》的文章,把它标记为“不实内容”。
(BLMGN的内部聊天显示,他们时刻监控社交媒体上的舆论,一旦出现负面信息,会让成员用自己的影响力要求平台删掉)
但在一周年纪念日后的几天,卡勒斯主动离职,用的理由是:她要专注华纳兄弟制作的电视项目。
(卡勒斯在演讲)
BLMGN的资金流向也受到政府质疑。
BLMGN于2020年12月获得了501(c)(3)组织身份,这个身份意味着它不用缴纳联邦所得税,可以最大化利用好人们捐赠的钱。
想要保持这个身份,必须每年交文件,说明每笔捐款流入和流出的方向。但这份年度报表迟迟交不出来,哪怕政府给它延期了6个月后,还是交不出。
(加州司法部指责BLMNG未能提交年度财务报告)
除了捐款资金流向混乱外,机构没有领导人也是一大原因。在卡勒斯离职后,没人能说清是谁掌控剩下的6000万美元。
慈善评估组织“慈善观察”的董事说:“这简直是一艘装满宝藏的巨型幽灵船,在海上漫无目地飘流……没有船长,没有稳定的船员,也没有明确的方向。”大笔资金流向不明,讽刺的是,很多需要保护的受害者却拿不到钱。
迈克尔·布朗(Michael Brown)的儿子在2014年被警察杀害,他希望BLMNG能给他一些抚恤金,但迟迟没有拿到。最后,是一名活动家在社区里为他筹款,筹到120万美元。
另一位警暴受害者的母亲丽莎·辛普森(Lisa Simpson)和萨马丽娅·莱斯(Samaria Rice)更是在网上发声明,要求BLMGN“停止利用她们的痛苦”。
丽莎的孩子被警方打死了,她加入BLM洛杉矶分会,要求警察局长辞职。
分会会长、BLMNG的高层领导梅丽娜·阿卜杜拉发表了激情的演讲,呼吁人们给丽莎捐5000美元,支付孩子的安葬费。
人们的钱是捐了,但丽莎一分钱都没拿到。她在2021年3月点名批评卡勒斯等人,说她们把孩子的名字和头像印在海报上,却没给她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你们在那里吵吵闹闹,给我们的孩子贴标签,又不帮助我们。我们无家可归,没有从这个机构里获得任何帮助。”
几天后,卡勒斯拐弯抹角地说丽莎和萨马丽娅是诋毁BLM的坏人。丽莎愤怒异常,在洛杉矶的BLM游行上大喊“BLM的人是骗子!”
因为缺乏财务透明度,今年年初,华盛顿州禁止BLMGN继续在该州筹款,2月,缅因州、马里兰州、新泽西州、康涅狄格州等多地也发现它存在违规行为。
美国的监督组织“国家法律和政策中心”正在准备起诉BLMGN,他们要求政府“对机构进行全面的调查和审计,如果有必要,实施刑事惩罚”。
虽然卡勒斯离开了领导人位置,但当年做下的事不会改变,
也许,以后会在法庭上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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