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发生在武汉火车站附近的砍头血案引发高度关注。
肇事的胡某为重症精神病患者,血案发生前,22岁的胡某独自离开居住地外出务工,当地卫生部门称对其的随访等工作也就此中断。
很多精神发育迟缓的患者,生活在充满歧视和屈辱的环境中,久而久之可能会一和人发生冲突,就非常愤怒。
他们需要长期的心理治疗,但目前很多医疗机构都忽略了这一点,而患者出院后的病情追踪和管理,也存在漏洞。
而类似的情况,在加拿大就曾发生过。
也是一个在底层挣扎的人,也是一个患病严重的病人,也是斩首,也是病院没有对其进行追踪治疗,导致他逃离,酿成惨案。
而在这个加拿大的故事里,那个斩首之人最终被判无罪释放,重回社会。
事件回顾
九年前,2008年的7月30日,一辆灰狗长途巴士从加拿大爱德蒙顿(Edmonton)出发,前往温尼伯(Winnipeg)。
但这辆车上,有两个人,永远没抵达终点站。
时间是当天中午12:01时,一个名叫Tim McLean的22岁年轻人登上了灰狗巴士1160号,他坐在巴士后方,靠厕所前一排的位置。
Tim是一个游乐场员工,他刚刚结束了在艾伯特省的一个狂欢节工作,准备返回马尼托巴省的家中,与家人团聚。
他在巴士驶出站前,还向父亲发简讯,这是他生前与父亲最后一次联络。
Tim的父亲将儿子的肖像纹身到胸前
下午6:55时,一个光头,戴墨镜,40岁左右的男子在李伟光在马尼托巴省的停靠车站上车。
此人名为李伟光,辽宁丹东人,2001年从北京技术移民至加拿大。
上车后,李伟光原本坐在巴士靠前的位置,但在之后的休息站,他忽然起身,来到车后部,坐到了Tim McLean的邻座。
行凶者李伟光
Tim只是简单抬头看了李伟光一眼,然后便靠着车窗,戴上耳机开始睡觉。
据目击者说,晚8时,当Tim戴着耳机渐渐入睡时,邻座的李伟光突然拿出一把长刀刺向Tim的颈部和胸部。
乘客们的尖叫从车厢内散播,巴士司机立刻将车停靠,然后与其他乘客一起逃到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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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生前照片
之后,司机和另外两名男子曾试图上车营救,但被李伟光挥舞长刀驱赶。
乘客们瘫软在路边,不知所措,也就在这时,真正可怕的一幕发生了:车外的乘客看到李伟光忽然走到车窗边,手中举着一个圆形的红色肉球。
那是Tim被斩断的头颅。
李伟光拿着Tim的头,在乘客面前,像展示战利品一样炫耀着。
李伟光之后返回Tim McLean的尸体旁,割下受害者身体其他部分,并食用了一些。
晚上8:30时,加拿大皇家骑警(RCMP)终于赶到现场,他们抵达时,疑犯仍被困在巴士上,他想过要逃走,但巴士司机和一位经过的卡车司机用撬棍和锤子当作武器,防止他下车。
其他乘客挤在路旁,一些人在哭,呕吐。
因为疑犯之前曾尝试开巴士逃跑,巴士司机开启了巴士的紧急锁止系统,导致巴士无法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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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传现场图片,未经证实
皇家骑警向目击者们询问状况,也就在这时,目击者们语无伦次的说道:他们看到李伟光不仅携带着那被割下的头颅,他们还看到李伟光将受害者肢解,剖肠破肚,吃了部分受害者肢体。
晚上9:00时,警方仍在与嫌疑人对峙,并召集了谈判小组和武装作战小组。
疑犯被目击在巴士上来回踱步,并继续玷污尸体,警察们也亲眼目睹了李伟光食尸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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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举着Tim的遗像
李伟光似乎闻了一下,然后吃了部分尸块,而且还舔了手上的血。
同时,滞留的乘客被带离现场,并在加拿大皇家骑警布兰登支队录口供。
据加皇家骑警的报告,他们听见李伟光说:“我必须永远留在车上。”
当地时间2008年7月31日凌晨1:30时,疑犯企图破窗而逃,皇家骑警随即便逮捕了李伟光。
李伟光被电击了2次,然后被戴上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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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从现场的一些塑料袋中找到了受害人的尸体部分,并在李伟光的口袋中找到了受害人的耳朵,鼻子和舌头。
受害人的双眼和部分心脏没有被找到,推断已被李伟光吃掉。
上午10:00时,灰狗巴士的代表人带着其他乘客买了些衣物,补偿他们仍留在巴士上的行李。
乘客们在下午3:30抵达温尼伯,与家人和朋友团聚。
第二天,Tim McLean的死登报,“灰狗巴士斩首食人案”震惊全球,被称为“加拿大有史以来最血腥的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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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后6年,2014年7月,当年第一批抵达现场的皇家骑警中的一员,一位名为Ken Barker的警官,因重度抑郁而自杀身亡。值得一提的是,李伟光现在也已将他的名字正式改为“Will Baker”,Baker与Barker极其相似。当时车中的另外两名女乘客精神也严重受创,并因此患上了严重的忧郁症。
李伟光精神病史
加国境内的中英文媒体立刻开始挖掘有关李伟光的生活细节,并分析他犯下这惨绝人寰的罪行的原因。
在数年后的一次访谈中,李伟光终于说出了他行凶的原因:“我听到上帝的声音,他告诉我旁边坐着的(Tim)是一个外星人,我要保护其他人,就必须杀了他。”
李伟光1968年4月30日出生于中国辽宁省丹东市,家境小康。李伟光较预产期早一个月出生,从小体弱多病,10多岁身体才开始健壮。
李伟光的父亲说,李伟光比同年纪的小孩晚好几年才学会说话及走路。李伟光上学虽晚,但学校功课很好。李伟光从小就有一些与常人不太一样的行为。
18岁还尿床的他,性格孤僻,独自在家学习,并将家里的电器都拆散。
李伟光上过大学,获得科学学士学位。他一直没有女朋友,1992年大学毕业后,在北京一间工厂认识了未来的妻子安娜。李伟光1995年结婚,并考虑移民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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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保护协会(PETA)曾经想借着食人案来宣传“保护动物,不要虐杀动物”等理念,媒体拒绝刊登此广告,图片为广告原件
李伟光及妻子2001年如愿移民加拿大。李伟光接受医师访谈时表示,选择曼尼托巴省(Manitoba)温尼伯(Winnipeg)市定居,是因温尼伯居加拿大地理中心位置,房租也便宜许多。
李伟光自2004年起,有点不正常。吃饭,睡觉都异常。他经常向妻子哭诉,说他看到上帝,并感觉有人和他说话。
这段时间,李伟光在教会找到工作并被录用,他的工作是守夜人和清洁工,他在那里工作了6个月。
负责的牧师对媒体表示李工作的尽心尽责,他找到工作也很开心。他有时可能会因为无法和周围人沟通而感觉沮丧,但这里的人都很耐心,他的反应也很积极。
2005年,情况恶化。
李伟光辞掉教会工作。他的妻子Anna则在一家餐馆打工。教会牧师表示,Anna在李离开教会之后开始单独去教会。
李伟光搬至曼尼托巴省的汤普逊镇(Thompson),不久又去了多伦多。
在多伦多,李伟光仍找不到工作。这时,他听到上帝告诉他,再回到温尼伯。李伟光以为上帝要他走回去,他沿着安大略省的高速公路行走,并丢掉所有行李。
李伟光沿安大略省427高速公路行走时,被警方逮捕。他告诉警察,他正跟着太阳走。警方将他送进医院,医院诊断他患有精神分裂症,并给他服食药物。不久,李伟光不辞而别。
李伟光告诉心理医师,他当时不觉得他有病,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自此而后,李伟光随身带刀,防备恶魔。
李伟光和妻子2005年决定离婚,两人回北京办手续。他回到加拿大后又搬到艾德蒙顿,与离婚的妻子同住。在艾德蒙顿居住期间,李伟光行为仍然怪异。他经常会失踪一段时间,在不该笑时突然笑,还会自言自语。
2006年:
李伟光独自搬去埃德蒙顿,老婆一个人留在温尼伯。
2007:
李伟光加入加拿大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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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7月--2008年4月:
李伟光在埃德蒙顿的一家派送公司做送报纸和传单的工作,同时也在麦当劳打第二份工。 老板称赞他仪表整洁,准时,负责任。
CBC表示,起初李伟光在埃德蒙顿住一所公寓楼(8322 Jasper Ave)的地下室单间。后来他搬到了附近的另一所公寓内,住在第16层。
2008年1月-6月:
李伟光在埃德蒙顿沃尔玛Clareview店(137th AVE & 40th ST)工作。起初做清洁机械工作,后来又做过收银员。
跟李曾一起短暂工作过的沃尔玛同事表示,他在午餐休息时极少讲话,总是低着头,然后曾跟一位同事有不同意见而导致被解雇。
在李伟光被沃尔玛解雇后,他电话联系并返回到曾经的老板安格特手下,重新每日派送国家邮报,埃德蒙顿新闻报,及埃德蒙顿太阳报等报刊。
2008年7月,上帝又告诉他离开前妻,找一份新工作,独立生活。李伟光于是买了前往温尼伯的巴士车票,并留言给前妻“我走了”
2008年7月28日早晨,李伟光送完了他最后一趟报纸。
当天深夜,李伟光登上了从埃德蒙顿开往温尼伯的灰狗巴士。
2008年7月29日:
约晚上6点,李伟光在曼尼托巴省埃里克森(Erikson)小镇下车。当时他至少带了3件行李,在当地的一家M&M超市逛了半天,随后在公园的长椅上过夜。
目击者称,那一晚李伟光一直身体笔挺的坐在长椅上,两眼瞪大。
2008年7月30日:
早晨,李伟光在公园里把他本希望卖600加元的笔记本电脑以60加元的价格卖给了一个当地的15岁男孩比提,还把电脑包也送给了他。
事后,男孩将这本笔记本电脑交给警方,供警方调查,而一个匿名商人为了奖励小男孩,送给了他一本新笔记本电脑。
当天,李伟光午后在当地的一家肉店旁边转了一下午。
晚6点刚过,李伟光登上了前往温尼伯的灰狗,这正是后来发生惨案的那辆巴士,车上载有麦克林和其他35名乘客。
2008年7月30日:
晚7点,巴士停在了布兰登(Brandon),司机让乘客下车吃饭;7点30分,巴士继续开往温尼伯,当时车上播放的电影是《佐罗》。
约晚8点:当巴士开至蒂其拉普雷里市以东10公里处。这时,李伟光在没一点预兆的情况下将麦克林捅死。巴士司机疏散其他乘客并将巴士锁死。
目击者称:“他的冷静令人毛骨悚然,没有愤怒,没有歇斯底里,他就像个机器人一样,不停的用刀捅。”
警察接到报警立刻赶到,并包围巴士。
2008年7月31日:
凌晨1:38分,李伟光打破车窗,将杀人戮尸的猎刀和剪刀掷出窗外后,自己也跃出。警察见状一拥而上,将他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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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伟光出庭受审绘图
2008年8月5日:
李伟光在曼尼托巴省波蒂其拉普雷里(Portage la Prairie)二度出庭,在将近1小时的聆讯中,他继续保持沉默。
当法官给予李伟光机会说话,他轻轻的说:“杀了我吧!(Please Kill me)”。
无罪释放 重获自由
事发一年后,2009年3月,法庭裁定李伟光患有精神分裂症,不需承担刑事责任。随后他被安排在塞尔扣克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六年后,他的心理医生以其幻觉消失一年多、暴力倾向和再次犯罪的可能性很低为由,建议把李伟光移送教养院。
定期探访李伟光的加拿大精神分裂症协会主席克里斯.萨默维尔称他是模范病人,说话轻声细语,态度谦卑,对自己的罪行深深懊悔,他也明白持续服用抗精神病药物的必要。
李伟光那段时间已有了更多的自由,并在无人看护的情况下上街。他在街上曾被认出,遭遇过公众的强烈抗议,但他应对得当,医生希望李伟光最终能被安置到像温尼伯这样的大城市里,以便于隐姓埋名重新开始生活。
2015年,李伟光申请迁出精神病房,入住温尼辟集体宿舍,并获批准。他可以在无人陪同的情况下外出,活动范围远至温尼辟,不过前提是要带上手机。
到了去年11月,李伟光已经可以自己一人单独居住在公寓中,只不过每晚都有人会督促他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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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伟光的无罪释放,重获自由引起国会对加拿大司法系统的辩论。李伟光重获自由后,将住在离Tim的家人并不是很远的地方。
司法是否太过仁慈?
这个案件激起网友对司法制度对罪犯太仁慈的不满。
一方面是受害人亲友和公众对精神病患与自己共同生活在一个社区中的恐慌和不安,呼吁加拿大司法改革;一方面是惩教组织呼吁政府和民众正视精神病患,给予他们治疗、康复和重回正常生活的机会。
一名网友写道:“犯下这种罪行的人应该坐电椅。”另一名网友写道:“我非常害怕,这个嫌犯很可能被视为精神病患处置,然后等他稍稍治好,就自由自在重返社会。”
多年来饱受丧子之痛打击的迪德利(Carol de Delley)对于案件的发展表示难以接受,直呼:“不能释放李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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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母亲坚决抗议无罪释放李伟光,称“他应该一辈子被关起来,否则会对公众安全造成危害”
受害人母亲迪德利表示难以接受,她说谁能保证李伟光之后不会再杀人、再吃人眼球和人心?她担心的是,李伟光获释后,会自以为病好了、不再服药,那时候谁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现在,李伟光已经更名为Will Baker。近日,他将可能获得完全释放的新闻也登上了多家英文媒体。根据加拿大高级法院的规定,如果当事人没有表现出对公众安全造成严重威胁,那么就应该给予无条件释放。
不过该规定同时明确,必须有明显证据显示对公众安全没有危害才能够给予一个人无条件释放的要求。
迪德利在得知此事之后,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完全释放意味着砍头案指控将无档可查,李伟光将不受任何条件限制。迪德利称,完全释放是加拿大司法对成年罪犯的最低宣判,如果罪犯获得彻底免除指控,那意味着罪犯没事了。
而早在2015年,联邦传统部长、曼省国会议员格洛弗(Shelly Glover)也曾表示,她很担心李伟光获得更大自由可能带来的后果。
她说,李伟光砍掉1名无辜青年的头颅,他是危险而有暴力倾向的罪犯。让李伟光回到社区,将对社会和公众安全构成威胁,这是不可接受的,政府应该修改不负刑责的刑法。
本文转载自加拿大第一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