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8号上午9点50分,23岁的中国女孩TING(化名)从布里斯班某大型购物中心停车场的顶层一跃而下,她年轻的生命就此停摆在那一刻。
那栋楼,是当地街区最高的建筑;
这一天,距离她嫁到澳洲一周年只差6天;
再过两周,她就要和丈夫回深圳举办传统婚礼,所有国内的亲朋好友都已收到了请柬……
大喜的日子即将到来,女孩却做出了令所有人匪夷所思和悲伤的决定。直到今天,亲朋好友仍无法相信这个年轻美丽的生命就这样飘然远去。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而她的心又深陷怎样的纠结却无法自拔?
让我们把时钟拨回到一年前的那个5月。
“她来就是要跟我过日子的”
TING和FENG(化名)的恋情,从一开始便已异地。FENG来澳9年,这段感情始于两位旧识母亲的撮合。热恋中的小情侣,用如胶似漆来形容毫不过分。长时间的电话煲和微信沟通,是每日的“必修课”。FENG只要回国,便会一直待在深圳和TING腻在一起。去年情人节,趁着TING以女友身份来澳探亲,FENG郑重其事地向她求婚。深爱着FENG的TING自然是say yes。有什么比结束异地,长相厮守更让她欣喜呢!
甜蜜的婚纱照
三个月后,TING果断辞去了令人羡慕的腾讯外包工作,再度飞抵澳洲跟FENG团聚。
“她来就是要跟我过日子的,我们彼此真的很相爱”。
惨案发生近两周后,FENG双眼红肿地接受今日澳洲记者的采访时,仍沉浸在悲恸中无法自拔。
一个月后,也就是去年6月份,这对小夫妻在布里斯班注册结婚。
布里斯班婚礼现场
在朋友们眼里,他们的爱情如童话般完美——王子公主从茫茫人海中认定彼此,然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接下来的蜜月、旅行以及完全不一样的自然人文环境,给TING的生活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TING生前曾尝试跳伞
秀恩爱,撒“狗粮”,令人羡慕
接下来的一年,跟绝大多数新移民家庭一样,FENG给TING报了英文班,带她熟悉环境,还给她买了辆新车代步。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TING时不时也会在朋友圈秀恩爱,撒“狗粮”。她的笑容那样甜美,俨然还是那个开朗乐观的女孩,看不出一丝异样。
TING的朋友圈透着阳光的气息
FENG为TING买的车,如今已没有主人了
FENG的妈妈,也就是TING的婆婆,告诉记者,这个家庭的感情很融洽。
“他们小两口很恩爱,感情特别好。每天早上我儿子去上班,她都坐着车送到花园门口,再下车道别。别人都很羡慕我们家,我也一直当她是自己亲女儿一样对待。”
然而,这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背后,最初有些细微的东西,却被所有人给忽视了。
TING学习英语进步缓慢,也曾经感叹过“在澳洲交不到什么朋友”。这些心理上的蛛丝马迹,直到惨案发生以后才被人重视。
曾在跳楼地点独自徘徊,报假名敷衍警方
让时间再一次快进到今年4月份。
据FENG回忆,大概事发前几周,TING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她总是晚上一个人打电话,跑到客厅去打。如果客厅有人,就出门去街边打,每次至少两个小时。FENG曾经追问过,也找机会偷看过TING的一些往来聊天记录。“她竟然跟朋友聊一些不好的东西,说我娶不起她!”
这让FENG一头雾水,他怀疑有人给TING灌输了负面想法。不过,眼看回国摆酒在即,请柬都已派送完毕。想着即将到来的幸福喜宴应该能让TING心情好起来,他也就没往心里去。
如今看来,这正是惨案前最初、又最明晰的征兆。
事发前两星期,TING曾独自一人跑到出事的停车场顶楼。有目击者看到报了警,警方带她回警局询问情况。意外的是,TING向警方报了假名,谎称在那里吃饭,稍后就回了家。
事发地点
也正是因为假名的关系,直到惨案发生后,警方才留意到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FENG也才了解到这一切。
如今,谁也不知道TING当初坐在停车场顶楼到底想了些什么,为何事而徘徊踌躇,又为何曾一度放下了轻生的念头……
记者了解到,事发前不久,TING曾在网上搜索过抑郁症相关资料,也曾经尝试过寻找中文心理医生,但最终不了了之。
“我当时整个人都蒙了,脚都软了”
事发当天是周一,一切跟以往并没有不同。婆婆早起做了鸡蛋三明治,FENG吃完早早出门上班,TING如常跟车到大门口再返回。
她原本每天8点25出发去上课,但这一天稍微早了点。8点10分,TING在客厅里叫了声“妈,我走了”,简短几句对话后就出门离开。
谁也没料到,这是她最后一次跟家人说话,也是这条年轻生命在人世间的最后弥留。
小两口的卧室简洁而温馨
“她上周五就没去上课,我们多问几句就好了”,婆婆回想起来还有些自责。“她说她要早点走,约了朋友聊天”。
中午约12点多,婆婆从窗口目睹两名警察从街对面走过来,径直走到他们家门口。坏消息来得猝不及防。
“他们说TING自杀了!我当时整个人都蒙了,脚都软了,赶紧给儿子打了电话。他在电话里也几乎崩溃了……”。
TING每天下午6点左右会打电话回国,她母亲都会在家等着。不过这一天,老人等来的只有一条噩耗。
“天都塌了……我不敢相信我女儿就这么走了。她没了,我怎么过啊?!”
心急火燎办理完签证,TING的父母数日后飞抵布里斯班,强忍悲痛和FENG一起料理女儿的后事。
短短几天时间,这位父亲憔悴得似乎老了十岁。沉默少语,只是一根接一根地吸烟和叹息。一件灰色的夹克衫,连着好多天也没换,半敞着露出里面褶皱的衬衣。
TING的父母
“我就想知道女儿为什么会跳楼”,他用力吸着烟对记者说,“我们原本都以为她过得很好。”
至于FENG,自事发以后,在沙发上开了个铺,就再也没有进婚房过夜。“躺在床上,整晚整晚睡不着,心底里会揪着痛...”
现如今无比惆怅的FENG
据TING的姨妈说,TING生前一段时间曾阅读过《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这本书中川尻松子的遭遇,曾令无数读者为之动容和哭泣。
后记
跟TING家人的沟通,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时时被哽咽阻断,又或是不停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对这两个家庭而言,这段日子几乎耗尽了所有人的心力。
家里的一切还和TING生前一样
在TING的手机里,保留着一段最终没有发出去的微信,算是她最后的遗言。
她说,“在这个世界上…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不想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了 不懂得生活要同甘共苦 要诚实做人 跟你在一起打(说,记者注)了太多谎言 心怀愧疚 一辈子都在靠运气而活 没有用呢”
整段文字没有标点,似乎言而未尽。剩下的话,一如悲剧背后的隐情,随着她的离去,也许再无从知晓。
无论怎样,愿TING在天堂继续笑靥如花。
梳妆台已成为FENG追思TING的地方
本文转载自今日墨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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