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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到南部去,去普罗旺斯 [打印本页]

作者: 此时此刻    时间: 2015-6-4 15:42
标题: 到南部去,去普罗旺斯
到南部去,去普罗旺斯

文:枫子(蒙特利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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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普罗旺斯,对于驴友小周,是因为毕加索的《亚维侬的少女(Les Demoiselles d'Avignon)》;对于我,则是因为彼得•梅尔的《山居岁月(A Year in Provence)》。
尽管那本不是普罗旺斯亚维侬的纯洁少女,而是巴塞罗那“亚威农大街”的妓女,然而就冲着这幅奠定了毕加索立体派绘画作品的赫赫名声,我们背包上路了——---在巴黎里昂车站乘TGV火车到南部去,去普罗旺斯。
啊,普罗旺斯,这样浪漫的字眼!这四个字对每个人来说都有自己的一番憧憬和想念:她是梵高的色彩之源,那里的光和热,燃烧着他的生命,给予他一生中最辉煌快乐的时刻;她是塞尚的家乡故里,圣维克多山是他眼里色块与体积和谐共谱的交响曲,赋予这位绘画界“现代艺术之父”无限的灵感与滋养。她亦是英国作家彼得•梅尔逃逸都市,享受南部乡间慵懒生活的精神居所;她更是一些小资女孩的白日梦想,梦里漫山遍野都是薰衣草,连风也氤氲着香气,连天空也染成了紫色。而所有这些的梦想和憧憬,合在一起便是我对普罗旺斯的长久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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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古城艾克斯

只消2小时45分钟,我们便从喧嚣的巴黎来到了600多公里以外的中世纪小城艾克斯(Aix-en-Provence)。
对于外人来说,普罗旺斯的概念可大可小。大至包括尼斯、戛纳在内的普罗旺斯-阿尔卑斯-蔚蓝海岸大区,小呢,则指艾克斯、马赛、阿尔勒、亚维侬、尼姆等城市及周边农庄组成的这一片地区。令我神往的不是尼斯的英国人散步大道,因为大道对面尽是弥漫着钞票味道的林立商店;也不是戛纳的市内海滩,毕竟那赤条条的背后难掩诡黠的交易与计算。我心心向往的普罗旺斯,则是那些依旧淳朴的中世纪小城,以及周边掩藏在山谷里的葡萄园,橄榄林,樱桃林,和薰衣草农田。
艾克斯就是这样一座依旧散发着中古遗风的城市,质朴,闲散,古罗马遗迹随处可见,置身其间,仿佛时光倒流回中世纪的某一年。走在市中心的米拉波林荫大道(Cours Mirabeau)——---这条号称“全法国最漂亮的大街”上,老梧桐交织繁复森森密密如科罗的风景画,用那浓重的树荫为我们遮挡着六月的炽日;一座座石头喷泉本身就是杰出的雕塑文物,立在大道的正中央流淌着清泉淙淙。梧桐树外侧的一边是两三百年前的豪华宅邸,低调地彰显着意大利巴洛克风格的豪华奢靡;另一边则咖啡馆餐厅和书店林立,南法人慵懒惬意地点缀其间自成一道道动态鲜活的风景。这天适逢周末集市,马路中央支起了一座座临时摊档,摆卖着各式手工土产:普罗旺斯传统花布,衣裳,挂毯,被子,首饰,草编手袋……有着2000多年历史的艾克斯,是前普罗旺斯郡的首府,古罗马帝国时期的“水城”(这里的泉水能治病),经过千百年岁月的洗礼,如今仍充满着浓浓的罗马风情,连人们的长相也很地中海,与法国内陆的人种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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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拉波林荫大道上的周末集市

这座城市太小了,我们横走竖走各20分钟就走完了,流连了几回后感觉都熟悉得可以给别人做导游了。看得出来,来这里观光的游客主要还是来看保罗•塞尚(Paul Cezanne)的。地图上都是围绕着他的故居的种种标识,而整个城市的地面也有序地铺着标有“Cezanne”字样的金属牌。我们一路沿着这些标识追踪塞尚,闲散抒情地就把他的出生地、博物馆、工作室及“塞尚之路”(艾克斯市区通往圣维克多山)参观了一遍。
圣维克多山高耸于艾克斯城之上,塞尚一生中一遍遍地画着家乡的这座山。在现代艺术中,它已经成为山峰的典范,象征着处于文明世界之中的崇高的自然。塞尚画山体的本身,而非从山上看到的风景。他认为山本身的形式和一幅肖像一样,仍然可以是独特的,因为美源于事物的特殊性而非一般性。
塞尚在现代艺术史上的地位斐然,被尊为“现代绘画之父”,皆因他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艺术思想:画家不再仅仅模仿再现客观对象,而是转向表现主观世界的情绪,通过概括和取舍,从结构的观点来描绘事物。正是由于塞尚这种绘画的主观性改变了整个西方艺术发展的进程,对他以后的艺术家产生了观念上的震撼(尤以对毕加索的立体派、马蒂斯的野兽派影响最为直接),这种震撼导致了艺术思想的全面解放。可以说,现代艺术起始于塞尚。
令人遗憾的是,博物馆里只有塞尚求学期间的习作,没有一件作为成熟画家时的作品。在法国旅游时常见到这种情况,如在莫奈晚年居住的Giverny看不到一幅他的睡莲池塘画,尽管那些画就出自那里。临城阿维尼翁的教皇堡也一样,只余巍峨冷漠的石头壁垒,却不见往昔教皇们珍藏的艺术瑰宝。当然,那些宝贝都在巴黎呢。

教皇城阿维尼翁

只因着《亚维侬的少女》这幅画的名称(“亚维侬”又译作“阿维尼翁”),我和小周便忍痛舍弃了近邻的阿尔勒(Arles)——---梵高画向日葵的地方,坚定地来到了阿维尼翁(Avignon)。
阿维尼翁没有毕加索的少女,这个城市其实很阳刚。谁能想到在这个咫尺小城,历史上竟然曾经住过七任的罗马教皇?
十四世纪初,波尔多大主教Bertrand de Got被推上了教皇的位置,成为克莱蒙五世(Clément V)。可是他不被允许住在罗马的教皇行宫,于是选择落脚在离意大利和西班牙都不远的法国南部小城阿维尼翁。因着共有七位教皇在此居住,阿维尼翁一夜之间成了天主教徒们的朝拜圣地,连带着饕餮食家们喜爱的教皇新堡红酒,也因其产自教皇的夏日行宫教皇新堡而得以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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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维尼翁教皇城堡

如今教皇城堡人去楼空,那高耸的城墙壁垒掩不住内在的空虚惆怅,与旁边罗纳河上的断桥相互守望,一起回忆往昔教皇们走过时那神圣的辉煌。站在阿维尼翁断桥的桥头,我哼起了那首在法国和魁北克民间流传甚广的法语歌谣:
Sur le Pont d’Avignon       在阿维尼翁断桥上
L'on y danse, l'on y danse   我们跳舞,我们跳舞
Sur le Pont d’Avignon       在阿维尼翁断桥上
L'on y danse tous en rond    我们围着圆圈在跳舞
挥别阿维尼翁时我在心里说,在某年的七月份我还会回来的,就因那个听
闻已久的艺术节:Festival d'Avignon。先不说它是法国最大的戏剧节,世界四大戏剧节之一,单只读到那些对节目的描述就已经心潮澎湃心向往之了:在三个星期21天的白昼与夜晚,平均每天有400多场的戏剧表演。来自全世界的艺术家们将整个阿维尼翁小城变成了他们的剧场:太阳月亮是射灯,大地街道为舞台,遗迹、窄巷、庭院、山坡,甚至行人都是道具和背景。这时阿维尼翁的人们多幸福啊,谁都是演员,谁都在戏里做了一个关于普罗旺斯的夏日美梦。
  
吕贝隆:彼得•梅尔的山居岁月

在彼得•梅尔(Peter Mayle)之前,普罗旺斯人民一直隐居山间,偷偷享受着岁月静好,满足于自给自足的简单快乐。1989年,随着这位英国作家《山居岁月:普罗旺斯的一年》的问世,普罗旺斯,尤其是彼得•梅尔所居住的吕贝隆(Luberon)地区,开始被世人、尤其是英语世界的人们所关注、青睐,直到今日这块淳朴的乡下地方已然成为了一个时髦的热点旅游区。
那些来自大都市的游客身着名牌休闲服,脸上摆着精明与傲气,一边忙着讲电话,一边用目光漠然地扫过这朴素的乡间景色。他们的普罗旺斯假期只是旅游清单上的一条,浅尝辄止,来过了划掉了就算完成了一项任务,为的是给自己贴上一个到此一游的标签作为日后的骄傲谈资。普罗旺斯最珍贵的阳光成了他们“晒多了头脑会迟钝,得皮肤癌”的避忌;普罗旺斯最闻名的美食美酒成了他们“喝酒太多会得肝硬化,进食太多会发胖”的托词。
然而彼得•梅尔却不这么认为:“变笨也好,增添皱纹也好,可能得癌症也罢,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快乐幸福。在普罗旺斯,人生是值得回味的。”
“夏天,悠缓炎热而愉快;冬天,悠缓寒冷而愉快。”彼得•梅尔的普罗旺斯岁月就是这样:“逃逸都市,享受慵懒,在普罗旺斯做个时间的盗贼。”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对普罗旺斯的挚爱不是三分钟热血,也不是一年、两年的小憩,他在这里一住就是近20年!这个前英国伦敦某著名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在事业最辉煌、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带着妻子和两条狗举家迁来普罗旺斯,彻底告别了伦敦上流社会的“高尚”生活,在吕贝隆山区的梅纳村Menerbe(后搬去邻村鲁玛汉Lourmarin)安家落户,踏踏实实地做一介快乐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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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仓劲浪漫的梧桐,赭黄色的老房子,斑斑驳驳,枯老古拙,是典型的南法小城特色。


在这里,他享受阳光普照(一年中有300多天的日照),“阳光是极好的镇静剂,时光在欢愉中朦胧过去,活着是如此的美好,其他都无阻挂齿,慢慢岁月几乎是无知无觉地流逝了。”他享受慵懒:早晨在斜身入窗的阳光中醒来,到林间遛狗漫步,周末去邻村的集市采买土特产品。也享受美食:夏天吃“用土地里新鲜采摘的芦笋,蘸融化的奶油,配才出炉的本地面包,喝山谷里葡萄酿造的红酒。”冬天吃“馅饼夹乳酪,橄榄油烘面包,普罗旺斯式肉汤,喝茴香酒。”更享受丰收的喜悦:他自家的葡萄园每年可酿造1000公升的红酒和香槟,自家的橄榄林每年可以收获2吨橄榄。与此同时,普罗旺斯的生活亦带给他灵感,码成文字后更是带来不菲的稿酬:《山居岁月》在全世界各种版本大概卖出了600多万本,加上其他十几本的普罗旺斯系列如《重返普罗旺斯》、《永远的普罗旺斯》、《茴香酒店》、《面包人生》等,他总共卖出1000万本关于普罗旺斯的书。
如今漫步在吕贝隆山间,我得以亲身体验着彼得•梅尔笔下的普罗旺斯风光:连绵的橄榄树在风中闪动着烁烁银光,莫奈笔下火红的罂粟花绽放在连绵的葡萄园樱桃园间,空气中弥漫着迷迭香、薰衣草、百里香的气味和芬芳,一座座古老而秀美的村落掩映在崇山田野之间。探访薰衣草的路线里没有彼得•梅尔住过的梅纳村和鲁玛汉,而是他们的左邻右村:石头城Gordes,Sault修道院,石头村Bories和鲁西荣村Roussillon。那是在6月底,仅有三分之一的薰衣草在开放。人们经常在明信片上看到的Sault修道院的薰衣草还泛着青绿,好在一片赭红色的鲁西荣村薰衣草田已经把天空都染成了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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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城Gord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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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普罗旺斯,做一回等待爱情的少女。

自从在那个夏天探访了普罗旺斯,她便驻在心中成了我一个永久的想望。我憧憬有一天可以到南部去,去普罗旺斯,在那里有一间属于我的农舍,我与爱人过着闲散浪漫的乡野生活:读书写作,耕田劳动,性随所致,自由自在。在这块美丽福祥的土地上,享受阳光,享受普罗旺斯慵懒惬意的快乐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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