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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视界] 假如没有卢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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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 发表于 2015-5-1 10:18:41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来自: 加拿大
假如没有卢梭

文:陈秀燕



        读卢梭的《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时,我惊异于他的新奇的思想,却又常常假设,假如没有卢梭,是不是就不会有马克思,那也就没有列宁和十月革命,那历史上太多的革命事件是不是可以避免?假如没有卢梭,那么法国大革命是否可能有别的方式?假如没有卢梭,那么当下的文明是否不会让我想到枷锁,不会让我的心情如此失落?可惜,当我以今天的目光来审视历史的时候,恰恰证明这些历史已经真切地发生过。历史的洪流席卷而来,究竟是那些民众,那些英雄背后的平民造就的历史,还是英雄本身;他们是该青史留名还是“千古罪人”?何以,振臂一呼,就让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流血。

        一、暴力革命

        作为《社会契约论》的理论基础,卢梭在书中的种种论证其实不过是为了论证暴力推翻政权的合理性。而卢梭这看似合理的暴力革命,其实不过是使人们留了血,放光了热情,换了人,又继续回到不平等状态罢了。

        暴力革命是最为激进的方式,也似乎最容易激起民众的热情,进而参与到其中,但人们没想到的是,暴力革命之所以能成功,那么只能说明一点,新生的武装力量,要比旧的强大得多,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新生力量的控制权在少数人手中,当这个少数人终于以革命的方式推翻了旧的政权,建立新政权之后,人们亦只能祈求他是好的当政者,但是,又有多少当政者有“以独裁的方式结束独裁”的魄力和勇气呢?由头至尾,民众都没有主动权,民众又能享受到多少革命胜利的效果呢?

        那么,回到中国现实来。我们同样是以暴力革命的方式推翻了封建帝制,然后呢,胜利果实被袁世凯窃取,中国民众依旧在官僚的压迫下生活,而后,国共联手北伐,结果却迎来“四月政变”,再然后是国共的十年内战,最后终于建立起中华人民共和国。然而,这么多的流血牺牲换来的和平不过十余载,而后的人民公社化运动和文化大革命,又有多少人牺牲?!这漫长的历史,每每让我不堪回首,何以每次的留血牺牲换来的不过是片刻的安宁?或许,暴力革命的问题就在于暴力革命之后建立的政权,它的有效性和合法性都不高,以致当权者担心,今日我以暴力革命推翻他人,难保他日,别人不会以同样的方式对待我。在这里,革命胜利之前是正义的,胜利之后就只剩下被镇压的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暴力革命胜利后,个体的公民又能获得多少的自由和平等呢?

        反观中国现状,中国当今社会,官民冲突越来越尖锐,以致很多人都担心是否会有流血事件出现,甚至有人期待这样事情的发生来拯救处于边缘的底层民众,殊不知,暴力革命的出现,最先受到伤害的就是底层民众。

        假如在今天的中国,还有人想以暴力革命方式来对抗,并且多人响应的话,那我觉得这是民族的悲哀而非幸运。这一方面说明,我们的政府已经不得人心,人民群众才揭竿而起;另一方面则说明,我们的教育并没有取得成功,历史给我们的教训和伤痛已然被我们忘记。这两方面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二、文明

        “人类的进步史就是人类的堕落史”“是否有人听说过,一个自由的野蛮人想过要抱怨生活,想过自杀”卢梭的这两句话,道出了文明的落寞。每一个生活在现代文明的人都感受过这种现代文明带来的副作用。文明是一把双刃剑,我想这应该是对文明最好的概括。我们受益于文明这把剑的一面,必然同时被另一面割伤。我们从原始的自然状态中逐渐脱离出来,克服了环境的恶劣,经过一代又一代文明成果的积累,我们得到了丰富的物质生活。可是也正是这些所得,让我们的欲望愈益膨胀,让我们越来越难得到满足。正如卢梭所说的那样,“他们利用空闲时间为自己创造了父辈未曾享受过的许多舒适条件,但这也给自己套上了未曾预料到的第一副枷锁”,于是追求享乐为我们套上了一层层的枷锁。

        这些层层的枷锁,让我们困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但是,这个文明的世界,是否真的是进步,面对这样的文明的落寞感我们是否要无力抗争?是,所以承认你的渺小吧。这样子,我们的内心不用受那么多的煎熬,为自己的灵魂找一个依托,找一个信仰吧,这样的灵魂,我们的精神才能有所依托,才能从枷锁当中寻求拯救。

        三、自由

        “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这是卢梭在《社会契约论》中的一句经典名言。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中也处处可见卢梭对自由的歌颂。“当我看到生来自由的野兽受不了监禁,在铁笼的栅栏上撞得脑浆迸裂;当我看到成千上万赤身裸体的野蛮人鄙视欧洲人的享乐生活,忍饥挨饿,为了捍卫自己的独立,冒死抵抗火与剑:我就觉得,奴隶是没有资格谈论自由的。”这段精彩无比的描述让我们看到了卢梭对自由的珍视。

        卢梭对自由的论述,在《社会契约论》里更加清晰。“人类由于社会契约而丧失的,乃是他的天然的自由以及对于他所企图的和所能得到的一切东西的那种无限权利;他所获得的,乃是社会的自由以及对于他所享有的一切东西的所有权。为了权衡得失时不致发生错误,我们必须很好地区别仅仅一个人的力量为其界限的自然的自由,与被公意所约束着的社会的自由。” “这个社会公约一旦遭到破坏,每个人就立即恢复了他原有的权利,并在丧失约定的自由时,就又重新获得了他为了约定的自由而放弃的自己的天然的自由。这些条款无疑地也可以全部归结为一句话,那就是:每个结合者及其自身的一切权利全部都转让给整个的集体。”“为了使社会公约不致于成为一纸空文,它就默契地包含着这样一种规定——唯有这一规定才使其它规定具有力量——即任何人拒不服从公意的,全体就要迫使他服从公意。这恰好就是说,人们要迫使他自由。”这几段话,其实很清楚地显示了,卢梭的自由,其实是一种集体的,或者是人民意志的自由,而不是个体的自由;但是,这里就存在和暴力革命一样的困境,假如人民意志是绝对权利,而且个体自由得不到保障,那么谁掌握了人民的意志,谁就可以任意剥夺了他人的自由。同时,人民的意志又流于虚无,在那种情况下,既不是普选,网络又不发达的情况下,谁能代表人民的意志?这里,我们可以看看刘小枫在《丹东与妓女》这篇文章里面写的一段,罗伯斯庇尔与人民的对话:

        “法律是什么?”人民问。

        “法律就是人民的意志。”罗伯斯庇尔回答说。

        “我们就是人民,我们的意志就是法律。”人民回答说。(人民在下意识地背罗伯斯庇尔的语录,所以,这句话其实是罗伯斯庇尔说的。)

        罗伯斯庇尔掌握了政权,就代表了人民的意志,那么个体的自由还有可能得到保障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样的情况,其实对于我们中国也是有现实意义的。当然,并不是说我们的情况和当时的法国大革命后的法国相似,也不是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上面所说的情况。我想表达的是,我们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利用人民名义却做着不利于人民的事情,也同样存在因为强大的民意而对司法程序造成影响的事件。我们要真正追求个体自由,就不应该让这样的情况发生,那么我们现在最应该要做的就是推进民主,只有推进民主,才能使“人民”不会流于虚无,才能让权力真正“为民所用”。

        看完书,总觉得有点若有若无的失落感,是为那历史上留血的人儿,还是为我们现在国家的现状而担忧,或许都有,又或许是为历史推进的无力感而失落。我们从小的教育是唯物主义历史观,历史有其必然性,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但是历史似乎从来不曾属于过人民,在历史上留名的只是那些伟大的历史人物,甚至希特勒这样的人物,而“人民群众”永远只是“人民群众”。而他们或许为着同样的理想献出自己的生命,却不能在今天得到我们的缅怀。历史就是这样向前走,正如时间这样一刻不停地往前走,而这些人儿终有一天还是会被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上;又或者今天甚至未来的美好光景,足以让他们永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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